最近一位好友跟我說,他畢業後大概會移民。“走得那麽急,連專科也不在香港讀?”我問。他說:“對啊,到了外國再讀吧……”聽他這樣說,我不禁感到有點恍然若失。一直以來,雖然父母因保險的緣故給了我外國護照,但移民這個念頭從來沒有在我腦海中出現過。可是隨著香城的環境日益惡化,移民這意念不但反映在香城人民的心頭,更反映在腳頭上-- 今年度港人移民數字回升,上半年已有近四千人,較去年同期上升近一成……
到底我該不該走?我想,要走的話我最少會面對(來自他人或自己的)三個問題:
1. 你能適應異鄉嗎?
前年暑假我曾到美加一遊。那裏就如金庸在《鹿鼎記》中描述俄羅斯風景一般:“繁花如錦,百鳥爭鳴,只是花卉蟲鳥和中土大異,花色麗而不香,鳥聲怪而不和”,連菊花都是不同樣子的。去外國遊玩一次大概會感到新奇有趣,但如果我長住哪裏呢?會否感到格格不入,會否見到中土文物便感觸落淚?
這感覺,讓我想起上年去世的陳之藩。陳之藩是個電機工程師,也是個出色的散文家。他三十歲時到美國留學,然後大部分時間都留在彼邦,只曾短暫來往港臺。居美期間,他寫就《旅美小簡》,裏面有一篇《失根的蘭花》,就是描述人在異域的感覺:
“ 十幾歲,就在外面飄流,淚從來也未這樣不知不覺的流過。在異鄉見過與家鄉完全相異的事物,也見過完全相同的事物。同也好,不同也好,我從未因異鄉事物而想到過家。……我曾驕傲的說過自己:「我,到處可以為家。」
然而,自至美國,情感突然變了。在夜裏的夢中,常常是家裏的小屋在風雨中坍塌了,或是母親的頭髮一根一根的白了。在白天的生活中,常常是不愛看與故鄉不同的東西,而又不敢看與故鄉相同的東西。我這時才恍然悟到,我所謂的到處可以為家,是因為蠶未離開那片桑葉,等到離開國土一步,即到處均不可以為家了。”
“古人說:人生如萍,在水上亂流。那是因為古人未出國門,沒有感覺離國之苦,萍總還有水流可藉;以我看,人生如絮,飄零在此萬紫千紅的春天。
人生如絮,飄零在此萬紫千紅的春天……我忍心離開故土,在異鄉飄零嗎?我不知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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